他们所在的,是江瓒的私帐,他作为随行太医,有单独的营帐,婉儿怯生生的,起初还不肯,但江瓒又告诉她,他是医者,为了治伤,对医者不应有所避讳。
婉儿这才小心翼翼地点点头,弯腰出去了双履,将自己的小脚丫搁在了榻上。
她的脚冻得都紫红发烂了,却仿佛一点感觉不到疼,任由江瓒那冰凉的药膏擦到她的足底,也只瑟缩了一下,像畏惧着生人,但很快便也习惯了,不再有丝毫抗拒。
江瓒的指骨修长而细,匀净,由内而外地发着一股淡淡的青草药味,像是长年累月地泡在药罐里才能练出来的,渐渐的对于他的医术,婉儿已是十分信任。只是毕竟是个陌生男子在为自己上药,她别过了脸蛋,小脸阵阵发红。
这时,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问询之声:“江瓒,你在么?”
江太医的手指突然一顿,两人不约而同地侧目看去,却见一个身披铠甲的女子掀帘而入,然而也只是走近了一步,傅宝胭生生刹住。
她的目光停在江瓒正俯身探下去,为一个陌生女孩儿涂抹药膏的手指上,凝了凝,蓦然地,脑中轰然一声,如同有什么牢不可破、坚不可摧的东西碎裂了。
而江瓒对此,宛若平常,一句解释也没有。
她后退了半步,呆呆地凝着他们二人,在那个如花般年轻可人的女孩儿身上,犹如看到了当年的自己……
“江瓒,你这是?”
江瓒凝起了面色,“你怎么如此打扮?”
话音落地,他便猜了出来,多半是为了跟来围猎。她从前不止一次地干过,为了见他一面,不惜伤害己身之事,任性妄诞至极。江瓒再度垂眸,犹若没见着她般,对那个诧异又惊恐的女孩儿再度垂下了眸子,替她搭上了脉。
仿佛她不在场。
傅宝胭如被雷击。
“傅夫人,我望你,莫多作纠缠,你我缘尽于五年之前,是你说得分明,断钗不可复原,你我不可能再重归于好。”
傅宝胭失魂落魄,怔怔点头,那话是她说的不假,可是她早就悔了!在忍受着无数个屈辱和寂寞的深夜里,她悔得肝肠寸断,他可还会相信么?
不会了吧,从相识,一直到现在,她在他心中,永远都是个手段拙劣的女骗子!永远,都翻不了身了!
傅宝胭都不知,她最后是如何跑了出去,只知道再度恢复意识之时,人竟然差点儿走到了皇家围场。差点儿就是杀头的罪过。
她回过神,立刻朝着聂羽冲事先安排的避难之所,避了过去。
……
漫长一夜就此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