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面面相觑,都是一惊。
春月起身,走近两步,迟疑着唤:“裴将军?”
窗外静了一瞬,随即传来刻意压低的沉沉嗓音:“是我。”
春月松了口气,看一眼丽质,不等吩咐便自动下去了,临出门前不忘殿门阖上。
丽质坐在榻上,既没起身,也没说话,窗外的人等了片刻见没动静,便自己推窗,迅速翻身进来。
“青天白日,你就这样过来,不怕被人发现吗?”
她没回头,只捻动着手中的花枝,话音平静,听不出喜怒。
极淡的清冽幽香若隐若现地浮动着,勾得人心底蠢蠢欲动。
裴济没回答,只大步走近,在桌案的另一边坐下,肃着脸仔细打量她的神情。
“方才你怎么走了?”他正襟危坐,黑黢黢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,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来,“那时候我还未赛完呢。”
丽质未直视他的目光,也不躲避,闻言嗅了嗅手中开得正好的花,轻笑一声,道:“你同人比赛击鞠,怎么还看我走不走?今日这宴,可是特意替你准备的,你可赢了?拿了大长公主的玉佩,他们怎还会放你走?”
“我没拿那玉佩。”他挺直脊背坐在对面,搁在膝上的手紧了紧,闷声道,“这宴也不是替我办的,是母亲与祖母为让太后高兴些才办的,我赛完了,自然能走。”
丽质笑着朝他腰间瞥一眼,果然除了他一直佩的一只囊袋外,未见玉佩的踪影。
“大长公主那么喜欢李十七娘,俨然是替你挑的,偏你不领情。”
裴济的脸色有些沉。
他伸手越过身前的桌案,轻轻握住她捏着花枝的手,沉声道:“今日的宴席,我来之前并不知晓情况,是母亲自作主张,我与那位李十七娘什么也没有。”
他顿了顿,想起前几日的事,慢慢开口解释:“那日我本该留在宫里值守,只是母亲事先让石泉来替我告假了,又邀了杨八郎他们在芙蓉园与我练马球,我不好推辞,这才没来看你。”
丽质动作一顿,随即又恢复自如,也没抬头便笑盈盈道:“你不必同我解释的,你我从没约好过什么。”
说着,动了动手,想从他的掌中脱离。
裴济却没松开,反伸出另一只手,越过桌案一同握住她的另一只手,直视着她,道:“我想亲口解释清楚,我不想让你误会。”
说罢,他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始终肃着的脸上渐渐露出欣喜的笑容:“丽娘,你方才可是生我气了?”
丽质微愣,随即抬头,略带困惑地望着他。
他脸上的笑意越扩越大,令原本少年老成,略显古板的面庞一下生动起来:“我没按时来看你,今日又被母亲和祖母敦促着相看别的娘子,还要赢下与别人凑成一对的玉佩,丽娘,你——生气了,对不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