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不知是否是他多心,自那日后,他绕行前都会不自觉远远望一眼亭中,却再也没见过她的人影。
今日他无意间走近,正暗自懊恼,欲转身离开,视线却忽然被眼前的情形牢牢勾住。
凉亭四围的纱帘已被放下,正在水畔清风吹拂间飘摇。
亭中灯烛映照出一道纤细婀娜的影子,投在翻飞的纱帘上,飘荡之间,未见真容,便已摇曳生姿。
亭中女子似有所觉,竟是转过身来,伸出一手,撩开半边纱帘,立在亭边,冲他望来。
明亮的烛光照出她一张妩媚而风情的动人面庞,正是那祸水一样的女子。
裴济立在原地,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握紧。
视线里,那女子杏眼含情,炽焰般的唇边扬起一朵艳如春日海棠的笑容。
“今日四处宴乐,唯妾一人在此,将军可要来饮一杯?”
远处丝竹靡靡,忽高忽低,衬得她连声音都妩媚动人。
裴济视线从她翩跹拂动的广袖与裙摆间扫过,忽而又嗅到了幽香。
他浑身紧绷,默了片刻,提步迈上凉亭石阶。
作者有话要说:小裴将军喝花酒去!
第10章 乐舞
太液池边,夜色晴好。
麟德殿中恢弘磅礴的乐声越过高高的坡地,一路传至太液池畔。
宽敞的凉亭中,裴济正襟危坐,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妩媚女子,手边石桌上的一壶海棠花酒动也未动。
只见她立在正中空地处,随着乐曲声,伸出一只纤细的胳膊,将插在发间的一支玉簪缓缓取下。
原本绾做慵懒坠马髻的乌发霎时倾泻如瀑布,在半空中荡出一道流畅的弧度,最后洋洋洒洒披落到肩背之上,在烛光下泛出比锦缎还鲜亮的柔软光泽。
玉簪细长,被她手中轻捻着递到烈焰般的红唇边,两片红唇轻启,若隐若现的洁白贝齿将那根细长玉簪叼住。
白玉与红唇,仿佛寒冰与烈焰,冲突着交织在一起。
裴济面无表情地望着,岿然不动,看来不为所动,石桌之下,搁在膝头的双手却悄悄攥紧了。
他目光无声自那一支横亘在女子红唇间的白玉簪上轻抚而过,喉结不由上下滚动。
那是支海棠玉簪。
他的鼻尖仿佛又嗅到了幽香,引得心中一阵躁动不安。
麟德殿的乐声几度变换,终于换成一曲带着西域风情的丝竹管乐。
丽质迎风而立,一双含春杏眼直勾勾望进他的眼眸中,红唇边笑容明艳,竟是随着乐曲甩动广袖,扭转腰肢,踏着鼓点翩然起舞。
胡乐奔放激昂,恰如她的舞步,轻快跃动,炽烈明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