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位宰相若再少一位,许多事便果真要由萧大相公一人独断了,御史台中,唯有韦业青与之走得近,若没了裴相公,恐怕御史台也将面临极大的变动。
谁知,被他取出的东西,竟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一堆证物中,陛下又偏偏从这一百多件东西中,一眼看见了它!
“陛下,臣以为,此物来历不明,不足为铁证……”
李景烨冷笑一声:“不足为铁证?你审过裴相公了吗?还是——根本就是存心包庇?”
“陛下恕罪,臣不敢!”御史大夫跪倒在地,冷汗涔涔。
李景烨将一叠奏疏砸到他眼前,双目赤红地瞪过去,怒喝道:“朕竟不知,朕的这两位宰相,在朝中还有一呼百应之势,一个有数十上百人替他求情,另一个——连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都要对他格外高看,朕的谕令都不起作用了!你食的俸禄,究竟是姓李,还是姓杜、姓裴?”
“陛下恕罪,是臣糊涂!然而此信确实算不得铁证,依律例,不该采信——”
他话未说完,一只茶盏已被掷出,碎在大殿中央,阻止了他的话。
“滚出去,给朕好好思过,御史台已容不下你了,你且去刑部大牢暂住些时日吧。”李景烨额角突突跳动,整个人呈现出暴怒后的虚弱与无力,往后倒坐回榻上,“将裴琰也一并送去——此案改三司推事。”
第99章 来信
傍晚, 正是长安城中的官员们处理完一日事务,各自骑马行车回家的时候。
裴琰因同吏部尚书议事多花了些时候,从丹凤门外离开时, 众人已走得差不多了,只有儿子裴济还在路边, 似是特意留下了等他的。
“三郎。”他策马过去唤了声, 面色看上去不大好。
裴济见他疲惫无力的模样, 忍不住蹙眉问:“父亲可是又有伤复发了?”
裴琰下意识伸出左手轻捶了捶后背,却只摇头道:“没事,别担心——更别同你母亲说。为父是方才同吏部的人多说了些话, 久坐所致, 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裴济的目光扫过父亲的腰背,不动声色地勒了下缰绳,令马儿小跑的速度放慢些。
“近来吏部的人已忙得有些焦头烂额了, 因一下要处置二十余位官员,要想方设法调出合适的人选填补空缺, 着实不易, 尤其还有人要从中作梗——哎,”裴琰沉着脸, 摇头叹一声,“罢了, 暂不提这些,你可是收到张简的信了?”
他虽对朝中的情况不甚乐观, 却也尽力对陛下报以理解——身为天子, 不论贤明与否,都绝不会容许任何人觊觎手中的皇位,处置谋反案, 从来都是宁肯错杀,也不敢漏杀的。
裴济抿唇点头:“先前还在衙署时,石泉便已来同我说了,信已送至府上。”
衙署中不便拆阅,只好等回去后再看。
他顿了顿,压低声补了一句:“石泉说,送信来的人道信发得有些急,张简特意嘱咐了要亲手送到我的手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