奚长生彻底呆愣在原地。
提灯的荼白、雪青慌忙去追,褚怿眉眼沉黑,静静把面前少年深看一眼,转身离去。
※
嘉仪帝姬的马车驶离宫城时,天边已泛起鱼肚白,深秋的晨雾冷沁沁的,挟在风里,吹得人直打喷嚏。
褚怿伸手把容央面前的那一扇车窗关上,容央固执地又去打开,被褚怿再次关上。
“啪——”
气势显然比她足多了。
容央冷冷的鼻头一酸,情绪立刻就上来了。
眼看那双单薄的小肩膀开始起伏,褚怿放缓语气,开解道:“大夫救人,天经地义。”
容央别开脸,强忍住在眼眶边打转的泪水。
她何尝不知道大夫救人是天经地义的道理,她只是恨,恨本来可以遭此横祸的吕氏被奚长生所救,恨吕氏有惊无险地诞下龙子,恨从此以后,赵彭、自己、乃至褚家的命运都将被大大改写,被一场场或主动、或被动的风波卷入深渊……
如果父亲没有为保住自己而封吕氏做皇后该多好。
如果没有那劳什子的和亲该多好。
如果褚家军不曾被朝中奸臣所害,在金坡关折兵大败,该多好……
然而现实却是,曾经美满平和的局面尽数被打破,从中作梗的罪魁祸首仍旧稳居上位,甚至很快就会借吕氏诞嗣之风风生水起,重新如日中天……
巨大的悲愤、绝望顷刻侵占脑海,容央抹开眼边的泪,情绪越来越激动。
褚怿把人抱过来,容央挣扎,褚怿蹙眉:“跟我闹什么……”
他声音低低的,似有一分恼,又似有一分委屈。然而无论是恼,还是委屈,都令容央此刻的悲酸越发强烈。
褚怿眸光黯下,低下头,额头抵在她额前,静而坚定地看她:“信命,还是信我?”
容央抽泣着,豆大的泪珠簌簌而下:“都不信!”
褚怿微微停顿:“那信什么?”
容央心灰意冷,破罐破摔:“什么都不信了!”
褚怿哑然失笑,偏头,用大拇指揩去她脸颊上的泪水:“不是还要为我赴汤蹈火,这就垂头丧气,泪眼婆娑了,还赴蹈什么?”
容央被激中,忿然抬眸看他:“你别给我用激将法!”
褚怿淡声:“但我激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