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愉下地,拽着衣裳披上, “准备梳洗。”
窗外积雪成堆,压弯的树枝随风摇曳, 林愉催促铃铛给她备衣,一下子山庄开始忙碌起来。
与山庄寻常的吵闹不同, 朝堂一大早就剑拔弩张,文官要谈判, 武官要用兵, 但无论求和用兵没人愿意亲自去,直到傅承昀红衣而出,拂动的长袖往前一张。
“臣傅承昀请命——出关。”
四周瞬间安静了, 皆看向那个面色清冷,锐气如剑的人,但没人敢说话。
萧策坐于轮椅,双手抚着残疾的双腿, 不经意嘲讽的扫视一圈,笑了起来。若他能选,必不会看着他们狗叫,若傅承昀能选,也不会未娶妻而去。
他们的一生,就是这样被人逼着步步前进。
圣上果真同意了,严命傅承昀即可出发,傅承昀应了。
等朝会结束,傅承昀先于众人而出,这次无人嘲讽。
傅承昀在堂下停下,萧策很快也出来了,没等傅承昀开口就说:“我会下令,萧家无论是谁,你令同我,谁若不从,军法处置。”
他拿私印让人下令,飞白闻言接过,转眼飞奔而出,身影穿过中正广场密集的人群,很快消失不见。
等人走后,傅承昀抬眼道:“我会守住渡山,一如当年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但我有一事相求。”傅承昀望着萧策,萧策点头,“你说。”
傅承昀就道:“像我这样的人本来也没什么好怕的,你们一个毁了脸,一个断了腿,作为唯一健全的人,我很早就做好了冲锋陷阵的打算,这是我欠你们的。”
萧策手放在腿上,凝视这个跟他一路战场走过的人,一言不发。
“可…我还是怕了,那些人、那些事就跟影子一样无刻不在,我不怕打仗,我只是怕我自己。”
每个人都是有心劫的,他看过一场生命的屠杀,渡山就是他的噩梦,经年之后历史重演,他好像要再看一次轮回。
而这一次…他只是一个人。
萧策坐着,轻声道:“我尽力,去找你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“我是将军,萧家养出来的将军——”萧策拧眉。
傅承昀笑道:“可你已经还了,用你的腿。”
傅承昀拒绝,疲累的闭上眼睛,他攥着手,等驱赶了眼前的绯红才缓缓睁开,笑着和萧策说:“你得活着。”
萧策:“…”
“萧策,你得活着。”
“你想我做什么?”
“我以十万对三十,上京城中…”傅承昀垂眸,静静看着萧策,“无论我是死是活,你要记得——林愉是我妻子。”
“她,不容有失。”
即便多年受尽冷待,傅承昀热血仍在,这片土地是傅远洲亡故的故土,是傅轻竹用婚姻平衡的朝堂,同样也是林愉出生长大的地方。
他此一去面对的是军、是敌,更是心,不会太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