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姜妙正在逗怀里的白狐狸玩,竟没注意到沈之言走了进来。
已经掌灯,屋内烛火如豆,昏黄而温暖的烛光打在少女如画的眉眼上,便显得她更像画中之仙,偶尔笑起来,那眼中的娇俏,却又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狐仙。
她抱着白色的狐狸,眼睛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,白狐狸在她怀中拱来拱去,尾巴不小心扫到烛火,它痛叫了一声缩到少女怀中瑟瑟发抖,少女爱怜得摸了摸它的头,责怪了它几句,随即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。
沈之言脚步顿了顿,忽然就不敢再往前一步。
好似他一脚踏入,这一切便都会如镜花水月一般消散。
还是姜妙最先发现了他,她站起身来,脸上带出些笑意,她将白狐狸交给一旁的下人,小跑着向他而来。
“你回来了?”
她比他矮,看他时便总微抬起头,沈之言垂眸看了她一眼,他心中似被姜妙眼角眉梢的喜意感染了一般,生出了些浅浅的甘甜来,面上不显,只点点头,“嗯。”
姜妙便也点点头,也不问他去做了什么,只是道:“今日大夫人过来了。”
沈之言眉头却一蹙,“白氏?”
他走进门,问道:“她来做什么?”
姜妙在桌旁坐下,偏头想了想道:“说是来拜见我的,我想着是你的长辈,若是不见也不好。”
沈之言在她身边坐下,抬眼看着她,“以后不必理会。”
姜妙有些惊讶,沈之言眸色微暗,淡淡道:“在这府中,除臣之外,公主都不必理会。”
姜妙一愣,随即心上如蝴蝶翅膀煽动一般荡起细小的涟漪。
沈之言这么说,是不想让她为难吧。
她低下眸子,心中似酸甜,又似涩然。
今夜,她照样在床榻中间横了一条卷被,爬上床榻时,她手腕却被沈之言握住。
沈之言坐在榻边,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深沉。
“公主会一直留在国公府么?”
不知道为什么,他突然想问这一句。
然而问出之后,他便觉得自己有些好笑,终究是放开了她的手,道了一声:“算了。”
姜妙有些恍惚,待在国公府么?
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肩,虽看不到,但她却知道衣衫底下,左肩到手关节处,那几条黑线已经爬满了整条手臂。
看来这药人蛊,提前发作了。
药人死时会七窍流血,浑身布满黑线,凄惨无比。
姜妙不怕死,只怕自己的模样被沈之言看见。
她背对着沈之言沉思着,很快便要到八月中旬,姜朔也快要满十三岁了,届时父皇再饮一次药血,身上毒性便可以清除,到那时,便是她离开京城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