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年一蹦一跳,红扑扑的脸蛋笑开了花,口中兴奋地嚷嚷着:“爹爹!阿娘!爹爹!阿娘!”
“不许叫我阿娘!”吴枕云从赵墨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,对小小的年年很是惧惮,却还要故作凶恶地警告他,道:“你再叫我阿娘,我……我生气了!我生气时很可怕的!”
“爹爹……”年年松开任逸的手跑到吴枕云和赵墨中间,左右手分别拉住两人的手,冲她咧嘴笑道:“阿娘。”
此时,在寮舍对面茶馆里休息的盛都府衙差们远远走了过来,正好碰见了眼前“一家三口”其乐融融的一幕。
“赵知府……这……”衙差们纷纷诧异地问道。
在场的任逸不解释,赵墨也不做声,就只有一个小男孩年年在那里“爹爹”“阿娘”地唤着,任谁看了都以为吴枕云和赵墨之间有什么。
“…………”
吴枕云心下一横,暗暗用力,甩开年年的小手,仓皇而逃般快步往前走,毅然且决然——和她当初离开赵墨时一样,不肯回头。
“阿娘……阿娘……”
年年是小孩子,小孩子没经历过被拒绝的痛苦,更不知道退缩是什么,见到吴枕云走了,他就跟在后边追着她跑。
噗通一声,摔倒在地。
“你……你没事吧?乱跑什么,摔伤了怎么办?”
不得不回头的吴枕云快步上前,半蹲下来扶起年年,拍掉他身上的雪,抬头望向赵墨。
赵墨……赵遇白……
她暗下决心,缓缓起身,走向他。
吴枕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她,只知道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开就能躲开的。
短短几步远的距离,她却生出一种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无助茫然感。
赵墨站在原地深深地望着她,清隽的脸上神情淡淡的,灼灼的目光盯着向他走来的吴枕云,未曾偏移过一分一毫。
他在等,等她回头。
吴枕云脚下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到他面前,迎上他深邃得不可看透的眼眸,暗暗深吸一口气,小手不自觉地捏紧。
她樱唇轻启,说道:“赵遇白。”
不是“阁下”,不是“赵知府”,不是“你”,是赵遇白,遇白哥哥的赵遇白。
“吴枕云。”赵墨轻声应她,声音清冷微冽。
永宁十八年十一月冬,大理寺少卿吴枕云欲要装作失忆,未遂——可见,谎言终究会被戳破的。
被迫褪下层层包裹的铠甲,吴枕云不得不坦诚地面对赵墨。
既要她坦诚,那赵墨也得坦诚。
她说:“年年不是我的孩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