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都府衙。
盛都府设府牧一人,储君兼任,府尹一人,亲王兼领,此二者都不常设。
常置的只有权知盛都府事,由天章阁待制、龙图阁直学士、翰林院掌院学士充任,掌领京府畿甸赋役、讼狱、禁令、账籍、桥道诸事,牧民天府,总京邑之浩穰。
所以赵知府应当很忙。
吴枕云来的路上一直在祈祷着赵知府最好是忙得不见人影。
至盛都府衙时,吴枕云问门口一位衙差道:“请问赵知府可在府衙内?”
“在的。”那衙差回她道。
事与愿违。
“能否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,就说……”吴枕云脑子里闪过几张人脸几个人名,最后决定坑一坑秋先生,她说道:“大理寺卿有要事与他相商,还请他移尊步至大理寺。”
“总是要与他碰面的”这句话就像是“人总是要死的”,早一点死和晚一点死的区别可大了去了。
人活一世,吴枕云想晚一点死。
那衙差进到盛都府衙内,过了半晌,赵墨披着一件深青云纹外披走了出来。
躲在盛都府衙墙角的吴枕云亲眼看着赵墨上马远去,她才鬼鬼祟祟走了出来。
吴枕云掸了掸身上绯色襕袍蹭到的墙灰和肩上落雪,腰身挺直,搓着冻红的小手,大步走进盛都府衙内,将这份立案文书交到了余推官手里。
在签押房里抱着暖炉打盹的余推官见她亲自前来,不禁惊诧了一下,忙从座位上起身,擦了擦嘴角的口水,拍了拍身上浅蓝官袍的褶皱,上前来给她作揖。
余推官说道:“劳烦吴少卿跑一趟,是下官的失职,还请吴少卿恕罪。”
“韩书吏今日告假,左右我顺路,走这一趟不算劳烦,文书既已交付与余推官,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。”
吴枕云急着要走,余推官却非要拉着她坐下来喝一盏茶再走。
她脚下早已做好夺门而出的准备,哪里敢坐下来喝茶,草草推辞几句后,拔腿就跑。
饶是如此,她还是没能躲过今日这一劫。
吴枕云一出盛都府衙的门,就撞上了迎面来人。
若再见他时,应当先跑为上,可此时此刻,跑是断断不能的了。
吴枕云抬头看清眼前人,脚下连退三步,拱手一揖:“是在下冒犯唐突了,还请阁下恕罪。”
“无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