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乾清宫但凡能近前伺候的宫人都清楚,耳朵眼睛都得麻溜着些,可嘴只能带一半儿。
静嘉心里惦记着事儿,又是在不熟悉的地方,她也没敢睡瓷实了,醒的时候外头天还没亮,只有雪后特有的黑蒙蒙月白色光亮从窗户上映进来,屋里还是昏暗得紧。
“奴婢灵月,得孙谙达吩咐,伺候安小主梳洗。”灵月早就在门口等着,听见动静赶紧端着铜盆进来。
静嘉笑了笑,开口还略有点子沙哑:“劳烦姑姑了。”
“不敢当安小主客气,孙谙达叫奴婢跟您说,这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是特地给您准备的。”灵月赶忙恭谨道。
静嘉打开一看,哟呵,孙大总管这是趴丽景轩西配殿窗户上看了?跟她梳妆台上的东西一模一样,还都是新的,真是为难他。
她也不多说话,紧着大致将自己收拾好便出了门儿,侍寝来回都有乘软轿的殊荣,早有苏拉等着,她回到丽景轩天儿都还没亮。
外头天儿暗蒙蒙的,灯火通明的乾清殿内却正讨伐的火热,几个老御史联名弹劾关尔佳氏声沽名钓誉,鱼肉百姓。
“大清乃天子国土,万岁爷得上天庇佑,天下百姓皆为万岁爷的奴才,也只您能福泽万民,关尔佳氏竟敢仗着为太后母族,施粥赈灾还分三六九等,竟有奢华粥棚为乡绅所设,实在荒谬!”
“京城且不说,光臣等接到消息,直津、河北等地,关尔佳氏暗中指使门下使银子,大肆宣扬关尔佳美名,实则行与富户勾结,抬高粮价欺压百姓之事,如此沽名钓誉不顾百姓生死,还请皇上明察严惩!”
皇帝昨夜里开荤饱了几分胃口,在朝上不免心情就好上许多,也不是大朝,没那么些规矩,他斜靠在龙椅上,还有心思替外家说几句好话:“定国公人还在西南为大清守卫疆土,京中门户不免松了些,也未必是定国公府所为,还是先查清楚再说。”
老御史颤巍巍跪在地上,跟被谁刨了祖坟一样悲愤:“皇上,老定国公亲口所言,将灾民视为畜生,亲自给关尔佳分支出的主意,不只是一人所闻啊皇上!若纵容关尔佳氏不将百姓福祉放在眼里,如此下去贪官与富商勾结横行,定会成为大清毒瘤,引起民愤!若不加以惩处,实在难堵天下悠悠之口!”
因着不是大朝,也只是三品以上官员在场,关尔佳氏一脉除了定国公,出息的后辈都在西南军中,眼下这会子恰巧没有关尔佳氏的人在场。
可端亲王和顺亲王都在,甚至醇亲王都忍不住皱起眉来,引得皇上跟太后母家对上,如今可不是好时候。
“皇上,老定国公上了年纪,早些年便知道他是个混不吝的,若是降罪,不管是对太后,还是对万岁爷,都有损孝道。以臣之见,不如请太后出面,让关尔佳氏自己清理门户。”端亲王率先站出来。
顺亲王九门提督之位还是定国公扶着上去的,他也跟着附和:“且定国公马上就要回京,倒是不好叫他凉了心,不如交由醇亲王和大理寺卿来查清楚,待得定国公回京后再做定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