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下一刻, 扶欢就又看到了太后那只搭在床沿上的手慢慢动起来。太后的手原是作养得白皙细腻, 养尊处优久了,有一种丰腴之美。但病了那许久,骨肉都消瘦了许多, 如今屈起手, 指骨也突出得厉害。
太后在床边,吃力地,一笔一划写着。
扶欢俯下、身, 想看她写的是什么。
太后写得吃力,扶欢也看得吃力, 她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,心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,扶欢抬眼看向太后,嘴唇开开呵呵, 还是吐出一个字:“害?”
太后艰难地点点头,中风之人,身体都不由自己控制。太后似乎狠狠吸了一口气,又在床边写了起来。这次的比划更多了些,也更难以辨认。扶欢的头越来越低,她觉得自己将要辨认出这个字时,太后忽然嗬嗬地叫出了声。
扶欢猛然回头,是李嬷嬷和慕卿进来了。
李嬷嬷听到太后的叫唤,着急地上前,拿掉太后身后的软枕,一面抚着背,一面着急道:“娘娘这是怎么了?”
太后睁着眼,一口气上不来,不住地咳嗽,李嬷嬷端水过来,太后却将水打翻了。李嬷嬷的眼扫过来,看着扶欢道:“殿下恕奴婢多嘴,太后原是好好的,不知殿下同太后说了什么,竟引得太后这般动气。”
并不是这样的,分明在李嬷嬷进来后,太后才发生了这般变化。
扶欢仰起脸,道:“我同太后说了体己话,在嬷嬷进来时,太后还是好好的。”
她冷起面目,那一瞬间,她看懂了太后最后写的那个字是什么,心中巨大的荒凉穿堂而过,初春的天气,冻得人连血都冰了。
李嬷嬷待还有再说什么,慕卿上前一步,挡在了扶欢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