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着下雨, 天迅速地暗沉了下来,铅云一块一块地,堆积在天上, 像是提早挂上了夜幕一般。路上,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将永宁宫的事说了出来。说是先头的皇后娘娘, 在永宁宫里拿住了个贼,要将那个贼发落到宫外去。
即便现在圣旨下了, 梁丹朱已是废后,但毕竟她还是梁同知的胞妹,下面的宫人也不敢明言称呼废后, 一概用先头的皇后娘娘来称呼。
小太监道:“那个被先头皇后抓住的贼, 是从毓秀宫出来的。”
毓秀宫的宫人, 都是慕卿为扶欢挑选的, 从司礼监司房拨过去的, 也难怪听说这事,下头的人就来禀告。慕卿整了整朱红描金的琵琶袖,从轿里下去。他是司礼监掌印, 皇帝信重, 出入宫廷皆可坐轿,只是在扶欢面前,他更愿意在她身侧, 徒步而行。
下着雨,永宁宫更显冷清, 皇帝下令废后,却又没让梁丹朱离开紫禁城,这让下面的宫人有了心思,皇帝废后之后, 会不会重新起复。因此,梁丹朱的一应用度,竟然也没被过多克扣。
慕卿走进永宁宫,同外头一样,永宁宫内里也同样冷清。梁丹朱坐在上首,慕卿见这位皇后次数不多,每次所见都是盛冠华服,皇后威严气度尽显。这次相见,皇后的穿着却是平常了,一件丁香色的妆锻,下身的月华裙也并不繁复,仅有六幅。
梁丹朱在上首,慢慢饮茶,慕卿过来也不抬眼也不起身,平静地好似从未废后一般。慕卿却是对皇后行了一礼:“下面奴才不长进,惹了娘娘动怒,臣这便将这奴才交给慎刑司,背主之奴,打死也算轻的。”
梁丹朱下面跪的是位太监,瞧起来并不眼熟,应是之前清理毓秀宫打发的宫人。太监年纪不大,看起来同扶欢一个年纪,十六七岁,面貌倒是生得眉清目秀,有一段书卷气。他不停地朝梁丹朱和慕卿磕头,额头几乎成了一片血红。
“是奴婢不长眼,见到娘娘的首饰那么多,想到家中还有弟妹吃不上饭,便动了心思,拿了娘娘的首饰。奴婢该死,请娘娘和掌印恕罪,慎刑司——慎刑司奴婢去了,一家都要饿死了。”
他额头磕得用力,斑斑血迹都留在面前的地砖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