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垂眼,戴錾花护甲套的手在雪团身上轻抚,扶欢看过去,怕那尖利的甲套戳到雪团背上。但扶欢的担心显然多余,雪团习惯了太后的抚摸,已经舒服地发出小小的呼噜声。
“这孩子,养不熟,见天的爱乱跑。”太后虽这么说,可话语中的亲昵显而易见。
这亲昵,也许比刚刚对扶欢的亲热语气更多一分真诚。
而后,太后将手放在扶欢手腕上,金玉做的护甲套,搭在年轻女孩皓雪一般的手腕上,扶欢只觉得那冷意一路从皮肉渗到骨头缝里去。偏偏太后还抬起眉眼,温笑着问扶欢是也不是。
那护甲套就像是一层冰凉厚重的枷锁,牢牢地覆盖在扶欢手上。
她的话语依旧温婉:“只是调皮了一些罢了。”
虽然面上一直是母慈子孝,和热融融的天家模样,但扶欢在太后的慈宁宫中一向待不了太长时间。以往请安时,都是面上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语,过不了一炷香的时间扶欢就会离开。
这次也不例外。
走出慈宁宫后,扶欢才觉得空气重新活泛起来。明明慈宁宫中太后未曾给她冷眼,她仍觉得无一刻不充满压抑。大约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,远近亲疏是从心里感觉出来的,一个人对你不喜生疏,即使面上做得再好,心底也是能发觉出来。在她身边,自是感到不舒适。
扶欢与太后,大抵就是这么一个状态。
她回到毓秀宫,朱红的门外,就见到一个清隽的身影,着襕袍,玄香色的衣裳同朱红的宫门意外相称。
扶欢的眼尾不自觉扬起来,她按了按裙摆,叫了一声:“慕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