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皇帝活得实在太粗糙了。王乐瑶接过衣裳,心想他们两个真是极端。一个恨不得每日穿新衣裳,一个恨不得不做新衣裳。
若他不是皇帝,恐怕两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。
寝殿上的窗子都开着,竹帘上卷,偶有宜人的夜风吹进来。王乐瑶坐在窗边纳凉,伸手支着下巴,微微出神。
当年长姐知道要嫁给顾荣的时候,找伯父大闹过一次,甚至绝食。她不想离开自小长大的都城,更不想下嫁。可最终还是被送上了去吴郡的牛车。
士族女子的命运都掌握在家族的手里,没办法抵抗。所以当王乐瑶知道要嫁给萧衍后,内心很平静,根本没有闹过。长姐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,闹是没有用的。
那段时日,王乐瑶担心长姐,时常书信往来,长姐在信里都是报喜,字里行间也流露出对命运的妥协。后来长姐怀孕,生下青儿,伯父和长公主便让她去了一趟吴郡。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出远门,吴郡山青水美,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。若是来游山玩水,肯定会流连忘返。可对于自小长在都城的长姐来说,恐怕连做身心仪的衣裳,买件称心的首饰都很难。
幸好有了青儿,长姐才逐渐适应顾家的生活。
她们姐妹之间的书信往来也少了,只在逢年节的时候相互问候一声。
年少时再深的情分,都会随着长大后天各一方,而变得疏远淡漠。
现在长姐好不容易回来了,她怎能眼睁睁看着,长姐被一处宅子难住?
萧衍从净室出来,看见他的皇后,正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。她微微歪着头,如云的发髻盘桓而上,金步摇的坠子垂于细白的耳畔,清冷的月辉和室内的灯火在她姣好的面庞上相互映照着,浮出层薄薄的光晕,美得不似凡尘中人。
“皇后在想什么?”萧衍问道。他还以为是修宫室的事让她烦心,眼下看来还有其他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