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乐瑶独自进去,经过碑林时,忍不住侧头看了看。那里都是王家先祖留下的手迹,儿时她们姊妹几个,常在这里学习,碑林旁边的一池水都被她们练字的墨染黑了。王姝瑾三天两头变花样偷懒,如今那字连她自己都拿不出手,有时写个帖子,还得找人代笔。
走到书房外面,便听见里面传出王姝瑾的声音。
“父亲为何不信?我说了没有,就是没有!”
“孽障!”接着是伯父的呵斥,“到了这个时候,还不肯说实话!那两个人都已经失踪,说不定落到陛下的手里,你可想过后果!”
那是一道很清冷的,刻意压制的声音。
王乐瑶暗暗吃惊,伯父向来是个内敛自持的人,很少见他发这么大的火。
她有些尴尬,正决定先避一避,里面又道:“阿瑶在外面吧?进来。”
王乐瑶应声上前,推开门扇,脱履入内。
乌木地面擦得光亮,巨大的铜制香炉放置于正中。房间内视野开阔,迎面是一排窗户,竹帘卷起,外面是广袤的竹林,千叶万竿,绿意纷至沓来。
王允坐在书案后面,整个人十分清瘦,褒衣博带,头戴笼冠,正皱着眉。而王姝瑾跪在地上,肩膀不停地抽动。
王乐瑶行礼,安静地站在旁边,只当自己不存在。
“阿瑾,我以为你就是被你母亲惯得骄纵一些,却不想你能干出这种事。身为琅琊王氏宗主房之女,你可知自己的一言一行代表了什么?为父真是要被你气死。”
王姝瑾拿出手巾,一边印着眼角,一边说:“父亲,我说的都是真的。我只是吩咐家仆,把一个农人放进去,拿几只老鼠吓王……妹妹。我平时走路,连只虫子都不敢踩死,怎敢要人取妹妹的性命?那些流民,我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