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明明在看公文,看都没看她一眼,怎么能精准地抓到她偷懒?
薛妙心不在焉,临摹的墨迹不知要扭到哪里去,楚烜放下公文,目光随她的笔锋落在宣纸边缘,皱皱眉,道:“既要写就用心些,你这样心不在焉,何时能写好字?”
这一张是写废了,薛妙干脆扔下笔,问楚烜:“您究竟为何非要逼我练字?我实话跟您说吧,我打小就不是个能写好字的料子,否则也不至于被打肿了无数次手心,字依旧写成这样……”
楚烜觑她,凉凉道:“你还知道自个字丑,我看你昨日那封信倒是写得熟稔自得。”
楚烜昨日接到信还道薛妙写了什么,展开一读才发觉她满篇花言巧语天花乱坠,还晓得从脸说到身材,再由外及里,哄骗人的话信手拈来,也不知从哪里、又是跟谁学来。
大周民风开放,只要不越界,长辈往往并不拘着家中小儿女与人相处,适龄男女间书信传情是常有的事。以薛妙的模样和年纪,有几个爱慕者,写过或收过几封书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,然而楚烜就是觉得心里隐隐约约的不自在。再想到昨日薛衍还撺掇着她改嫁,他心里那点不自在越发不容忽视。
她几时熟稔了?他说得轻巧,却不知她咬着笔头硬生生憋了两个时辰才……
薛妙心里反驳着,忽然间灵光乍现,她自个儿都觉得不可置信,睁大了眼看楚烜:“您不会……”
薛妙仔细打量楚烜的神色,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属实,不由心花怒放,但见楚烜面上仍隐约透着不虞,又强行忍了到嘴边的笑意,装作不满道:“您这话也太伤人了些,我也是头一回给男子写信,忍着羞将您从头到脚夸了一遍,怕您觉得我肤浅,还夸了您的学识……”
“写了两个多时辰才写出来这么一封,您倒好,对我满纸的灼灼情意视而不见,反倒追究起我的字写得丑与不丑来。您若嫌我的字丑入不得您的眼,不如把信还给我,省得放在您那里碍眼!”
忍着羞?她还知羞?他看她除了初初嫁进来那两日在他面前羞了一羞,近来是越发不知道“羞”之一字要怎么写了。
楚烜不再搭理薛妙,拿起公文重新看起来,半分没有要把信还给薛妙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