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拉扯束带纹丝不动,手臂脱臼抬不起来,低下头也触不到腕脉。他陷入完全的疯狂之中,也不管能否致命,牙齿触到一点上臂便疯狂撕咬,舌尖尝到血腥味也不能叫他停止。
穆遥大惊失色,踏入池中夺开手。男人对身周事失去全部感应能力,一切一无所觉,只有死志顽固不化。他被穆遥强行攥住无法再去撕咬血肉,便又去拉扯束带,疯狂中生出的蛮力拽得铜炉哐哐作响。
穆遥急忙同他解开,男人一得自由便用尽全力挣脱,转头便跑,毫不意外“砰”一声栽入水里。
他现在疯到这般田地,穆遥不敢太过紧逼,索性立在原地,静观其变。
沉闷的三两下水响过去,男人一点无用的挣扎便消失了,只余一串尚未销尽的水泡。这么简单就消失,简直如同他人生中的每一次挣扎——倾尽全力出击,轻而易举失去。
穆遥极轻地叹一口气,矮身入水,拉着男人出来。男人无知无觉,沉甸甸只是往下坠。穆遥一只手拉着他伏在自己肩上,另一只手在他心口轻轻按压,两三次过去,男人手足挥舞,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水。肩背接连耸动,又吐了好些水。
男人恢复了呼吸,眼睫微微颤动,又沉甸甸坠下。
穆遥摸一摸他水淋淋的头发,“这回你可疯够了……”摸索着寻到他的右手肘,一推一合,喀一声将脱落关节仍旧推回去。男人疼得一叫,他气力耗尽,这一下子连声音都十分微弱,细碎的一点痛叫如一片枯叶随风坠落,那么微不足道,又无足重轻。
男人歪过头,又吐出许多水。他气力早已耗尽,伏在那里如一层飘零的薄絮。穆遥安抚地捋过他尖利的脊背,扯一条巾子擦拭,便挽着他出水,推到铜炉边长榻上,塞进大棉被里。
余效文在外枯等半日,眼见东天发白,院外已有侍人洒扫的声音,里头仍然不见人出来。他惦记齐聿刚刚退热,再一回折腾病情加重了,又要费事,乍着胆子叫一声,“郡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