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手取过椅子上的碎屏手机,一看,连忙滚下床:“时间不早了,要去开工了。”
外面老奶奶隔着窗户喊她起来吃饭,桃李答应了一声,跳下床,从衣架上为自己挑衣服,虽然要去跟他去农场,但不想穿长裤,今天是穿裙子的心情。
连衣裙数量太多,从上海带来六七条,风格大同小异,不知道该穿哪件,开始烦恼:“哎呀,讨厌,裙子怎么买了这么多。”
他抓紧时间往身上套衣服,一面说:“小李子这么可爱的女孩子,裙子拥有一百条都不算多。”
“可是我没有一百条,你要不要帮我买啊?”
“好,言兄这就去开工赚钱帮你买。”
“说到做到哦。”
“种葡萄阿哥,一言既出,一锄头难追。”
她在一堆衣服里面挑中一件蓝白拼接T恤长裙,他本来拿上手机要出门了,突然又转身,站到她身后,把手机咬在嘴里,默默帮她拉长裙背后的拉链。
对于他这份不同寻常的细心与温柔,她内心有小小的诧异,有受到一点小小的冲击,因为生活当中,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他这种类型的男人。
她们公司在北方各城市有分公司,因为工作的关系,她也认识了一些北京男人,其中有素质过硬的优秀精英,也有普通市民家庭出身的小职员。无论层次与能力高低,她对这些北京男人的印象就是,大都豪爽,会喝酒,语速很快,说话口气和酒量一样,很大,尤其是喝了酒之后,很喜欢夸夸其谈。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、具有老炮儿气质的男人,大都衣着随便,且以此为荣,他们嘴皮子普遍很溜,认为混和懒是褒义词,或者至少是中性词。
当然因为层次和圈子的局限,也没有深入了解的机会,注定了她的认识极其肤浅而表面,但她对北京男人的印象大抵就是如此。
而李上言这个男人,和她认识的那些北京男人都不同,因为母亲是新疆人,又是上海阿婆带大,以及父母工作不稳定,所交的朋友又都来自天南海北的关系,加上幼年时常辗转各地借读借住,别说北京老炮儿气质,他甚至连说话都听不太出北京口音,没什么京味儿。
但若说阿婆把他带成了南方的细腻男人,其实也不是。她上海同事里面,颇有几个驭夫有数的中年姐姐,她们把丈夫驯得听话无比,每月工资上交,回家洗衣做饭,辅导作业,任何家务,他们都一手包揽,即全国闻名的买汰烧样样精通的二十四孝好男人。
但李上言与这些南方男人又有所不同。他颓废又冷漠,忧郁又温柔,身上天生有种逆流而上的桀骜气质,自在洒脱,很少会去在乎别人的眼光,更不会为了获取谁的欢心而刻意甜言蜜语。
所以当他说起女孩子拥有一百条裙子都不算多时,桃李能够听出,他不是驯出来的习惯性恭维,而是出于男人对于女人的欣赏,他心里真是这么认为的。
不论北方还是南方男人,他和他们统统不同。桃李感觉,他其实和他爹有一点相同之处,他们都有一种绅士风度,像对待贵族一样对待自己的女伴,当然也许还有与年长姐姐们久处,而锻炼出来的细致与体贴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