挂了电话,季萱永远也忘不了眼前那张男人的脸,笑容都快溢出大床了,本来已经穿了衣服了又趴下来,一副完全不怀好意的样子,“起不来啦?那就好好睡,我就跟他们说你和大若走了,啊?”
这是怎么个逻辑??季萱立刻想说:不!我马上起来!
可是有那个志气,没那个力气。眼看着他得意地在她面前穿戴整齐,临走又俯身吻了她一下,不是一下,是一次。长长的,在她口中纠缠好久,很温柔,可她不能呼吸,直到那余波未平的身体又发热,他才轻轻离开。当时她喘喘的,不知是不是看错,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了,大手抚摸着她的发,看着,好半天,都把她摸得睡着了。
他从甲板上出去,很快就传来跳海的声音。
她愣了一下。其实不该意外,天亮了,他不可能再顺着绳子下去,太容易被人看到,唯一的出路就是下到救生艇上,然后跳进海里。
有那么一丝念头是怕他出事的,毕竟从救生艇上跳下去也很高,至少十米跳台,而那个家伙淋个雨都烦躁,这又是皮鞋、又是西裤,他还活着么?有人接应他上船么?可惜,念头闪了一下她就昏睡过去。
梦里,模模糊糊都是他翻过栏杆用力把她撞进角落里的样子,挣脱不开,一身的酒气……
怎么都睡不踏实,终于还是挣扎着起来,看看时间,正是早餐时候,洗漱一下可以赶上下船。谁知等她扑通跪了两次终于到了浴室,才知道,她走不了了。
一身的痕迹,深深浅浅,带来的衣服是V领根本不能穿,就算不合时宜地重新穿上昨晚的礼服,中式盘扣领子依然不能全遮住。
看着镜子,季萱愣了半天。
没见过自己这个样子,以前以为做/爱最主要的感觉是爱,过后会觉得温馨会依赖,从不曾贪床。谁知,跟他,从一开始就想死,没有感情,没有思考,专注肉/体的感官竟然变得异常敏感,刺激,时而有,时而没有,像急速过山车,把她从低谷捞起来抛向云端。她承认,自己会沉迷那纯粹的感觉,身体到了一种根本无法控制的地步。
好在,她不用掩饰、矜持,因为他,是张星野,一个不需要她在乎的男人。
其实,他咬她,那痛总是恰到好处,疼,又撩得神经酥/麻。昨晚最疯的时候也没觉得不能忍受,甚至,禁不住手指会插//进他发中轻轻摁着他的头让他咬。留下的痕迹深浅不一,形状却都相似,扁扁的,似乎都能看到她的肌肤在他齿间被抿成薄薄的一片。
视觉会刺激幻想,而幻想可以强烈到欺骗大脑皮层再对身体发出指令,就像又经历一遍,她不由得发颤,轻轻咬了唇……
季萱很讨厌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痕迹,无论是谁。可是昨晚,她没有阻止,甚至放纵。一晚上和梁心伟跳舞,跳到麻木。音乐,颜色,酒精,陌生人的笑,在她脑子里混沌一片,差一点就失去控制。
她是个怪胎,她自己知道。不会被别人的情绪感染,冷漠,无法融入,又或许她是低估了自己对那个“梁”字的忍耐,一直无法摆脱烦躁、不安。夜很冷,她却闷得发慌,所以想要他咬,咬破她,自虐式的释放。
可是,她没想到等看到这满身的痕迹,感觉竟然完全跟烦闷和释放无关,脑子里都是他那无耻又贪婪的样子,忍不住竟想笑。
忽然地,觉得好玩儿,因为又有了可以埋怨他、讨厌他的借口,悄悄地生出一种快//感。这种感觉很奇妙,甚至兴奋,看他推门进来,她恶狠狠的表情几乎不需要假装就立刻显露出来。当然了,无耻如他,怎么会在意?抱她,抱紧她,说“都走了”,撒谎就是这么坦然,然后再很虚伪地关心她。
“放开我。”她仰起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