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遇宁跟进门。
明亮而干净,与外面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。约莫十五平方米大小的空间分隔为两部分,小的部分是卫生间,大的部分,目之所及可见一张简陋的上下铺木板床、一张桌子、两把椅子,桌椅和地面均有一些空酒瓶。唯一比较值钱的,当属桌上那台电脑。
章遇宁定在门口:“你住这里?”
瞿闻宣扯掉挂在窗户前晾衣绳上的裤衩随手塞进上铺的被子里,回头,熟悉地勾了一勾唇角:“如果住这里呢?”
章遇宁没给他相应的熟悉表情。
瞿闻宣见状敛色,收起插科打诨,解释:“林跃租的地方,我偶尔借来住一个晚上。就这样他还问我拿住宿费,小气得要命。”最后一句无疑是吐槽。
“偶尔是多偶尔?”章遇宁问,“偶尔偷偷跟在我身后看我吃烤地瓜看我蹲在雪地里抹眼泪?”
瞿闻宣脸上有种被她当面揭穿的赧然和窘迫,背过身站在桌子前往电热水壶倒矿泉水:“进来,门口门缝吹风冷,我烧热水。”
并不冷。房间里暖气很足,这一会儿她已经开始觉得热。章遇宁边脱手套和外套,边走来下铺的床边坐下。
咕噜噜烧水声。
卫生间洗杯子声。
倒水声。
最后搪瓷杯递来她跟前。
章遇宁接过把手。
瞿闻宣刚记起来脱掉累赘的外套和西服,包括衬衣和领带,只留下最里面他的白T。拉过张椅子,他反过来落座,双手枕着椅背,细细端详她,不言语。
这样的他又更接近她熟悉的那个少年。章遇宁也打量他:“说话。”
“你变凶不少。”瞿闻宣评价,笑意灼灼,还是半年前那个少年的模样。
章遇宁即刻垂眸,掩饰泛红的眼眶。
瞿闻宣歪下脑袋来瞅她:“章遇宁,别哭,我错了,对不起。”
“谁哭了?”章遇宁复抬头,眼神格外凌厉,“我要听的不是你一句轻飘飘的道歉。”
瞿闻宣的一只手在腿上轻轻蜷握起来,黑漆漆的眼睛专注地注视她:“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