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厢里有几个简澄九的大学同学,看到江有枝身上袄子还没脱,裹得像只北极熊,不怎么看得清长相,跟包厢里穿得光鲜亮丽的一众人显出鲜明对比。
然而江有枝没心情跟他们打太极,只是“嗯”一声,径直走向沈岸。
还没开口,对方就把她的两只手放进自己的手心里,声音淡淡的,问:“冷吗?”
他身上有薄荷味,没有酒味,很清甜,让江有枝的话堵在喉咙里,说不出来了。
她抬起头,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颔,胡子还没刮,有些乌青。伸出手去探了探,有些微刺。
陈延彻在门后面,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悄悄走到沙发边上,坐下。
简澄九瞥了他一眼,放低声音:“她怎么来了?”
“……她是你姐啊。”陈延彻觉得自己想不通,“况且你只请了哥,不请有枝姐,是什么意思?”
“你还真把她当嫂子啊?”简澄九眉梢一抬,显出几分不屑,“你问这屋子里一圈的人,哪个不知道,都是江有枝一厢情愿?”
陈延彻不说话了。
那头,江有枝把手从沈岸手心里抽出来,摇头:“没有冷。”
沈岸点头,便没有再问,只是在沙发上坐下。
江有枝脱了外套,里面是羊绒的毛衣,在温度很高的包厢里,闷得还是有些热。
她有很多话想跟沈岸说,比如射击测试他考得怎么样,比如她的作品被导师当众表扬了,比如她和室友吃到了一家很好吃的寿喜烧。
但是现在,她只是坐在位子上,什么都没有说。
沈岸也没有开口。
二人静默无言,一点也不像情侣。
江有枝突然心底有些酸涩,因为她再怎么欺骗自己,都清楚地知道,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,就是她一方面的贴近。
就连在一起,也是她表白的时候,大家兴奋地喊着“在一起”,他才答应的。
他们之间经历的,也没有很多,只是偶尔会一起约会,像一对很平常的情侣;更多的时候,是她在等他训练,好像在从他排得满满的日程表里从抽出一点属于她的时间。
后来她才明白,一个人需要你来挤时间,不是他真的忙,而是他未来的计划表里,根本没有你。
可是,他就算是一块石头,也该捂热了吧。
这么想着,江有枝一个寒颤,没来由地,她觉得身体发冷。
下身突然传来一股暖流,江有枝一震,连忙起身去洗手间。
果然……她没有带小面包。
出来的时候,她看见沈岸站在门口。
他个子很高,就算站在台阶下面,也比她稍微高了一点儿。卫生间的顶光灯下,他的眼睫投下一片阴翳,眉骨很高,眼窝深邃。
“你,你要上厕所吗?”包厢自带的厕所不分男女,只有这一间。
沈岸没有说话,他的手里拿着自己的制服外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