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8章

江岸有枝 酥小麦 1617 字 2024-03-08

沈岸很快把颜料找出来:“要加水吗?”

“不加水,加白料。”

“多少比例?”

“三分白七分红。”

沈岸点头,把颜料在盘子上调均匀,用画笔蘸上,递给她。

江有枝先用手指测量了一下画布的距离,然后落笔。

“还要什么颜色?”

“明黄,青绿,赭石,墨蓝,纯白。”

沈岸照做,很快装满了调色盘,一个画完了把笔递过去,一个蘸取颜料。

虽然很慢,但是渐渐地,一幅画跃然纸上。

沈岸记得那幅画,是傍晚的夕阳下,余晖点点,广阔的原野上生出大片大片的野山花。

由于她当时不能很细致地画出形态,沈岸只能辨认出灿烂的明黄色。

他甚至不敢去问一句——这片花海,是蝴蝶兰吗?

回忆中的夕阳和现实逐渐交织,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,江有枝坐在椅子上,她面前是北京霓虹灯闪烁,车水马龙的夜色。

“今天画什么呢?”沈岸的声音听起来带着许些愉悦的情愫。

“嗯……”江有枝犹豫。

沈岸就低低笑了笑:“还没想好画什么对不对?”

直接被人拆穿,江有枝有些报赧。

沈岸就蹲下来和她平视,尽管她看不见,但是可以感觉到光。

“江有枝,接下来的话我应该只会说一次。”他们时间的距离只有十五分钟,近得可以听得清彼此的鼻息。

江有枝往后缩了一下,却被沈岸握住手腕。

他的声音清晰而低沉,对她说:“我挺混蛋的,以前的时候。你曾经问过我什么是爱,那段你出国的时间里我每天都在思考,我该怎么去爱一个人。每次清晨起来都会想,集训的时候想,甚至入梦的时候也在想——很荒谬,是不是?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简单,但是我思考完却用了三年。”

“我本来就不是一个配拥有爱的人,就像你听到的那些,我爸妈并不恩爱。我爸可以常年都住在边境放假也不回家,那一院子的梅花也不是为我妈栽种的,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,他的战友。我妈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,她有狂躁症,发病的时候会打人,摔东西,甚至伤害自己。但是她也有很多时间是清醒的,清醒的时候也会偶尔问我几句,冷不冷或者饿不饿。”

“我没有父母,后来一直跟着爷爷长大。我也没有很亲近的人,因为那时候的我总是觉得至亲的离开是一件非常难过的事情,所以不如不要去接触,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……我那时候抗拒你,并不是因为不喜欢。我对其他的女孩儿都没有印象,只是记得你。”

“所以如果你现在要问我爱是什么,大概是——我这个月正在做的事情。”

是陪伴,是相守,是不说出口默默付出的长情。

“江有枝……”沈岸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珠,声音微沉,好似远方的钟磬,“我爱你。”

心底最后一根防线骤然崩塌,江有枝只觉得鼻尖一阵酸涩,伸出手,无意中碰到他圆润的鼻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