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勉坐在边上,百无聊赖,手里拿着病人今日一天要输液的记录表,长长一条,密密麻麻的药名和剂量。
彼时,母女俩五年未见。
从那晚那记巴掌之后。
嘉勉抬头看正在输液的一袋,滴了一半,余量和滴速,也许足够她们单独谈完。
病房里开着加湿器,徐徐的潮气弥散开,聚拢的沉默却始终匀不开。
终究是季渔先开了口,她戴着顶灰色的绒线帽,面上脂粉未沾,形销骨立的样子,稍微呼吸起伏,嘉勉都是颤抖的。
“老王不该叫你来的。”
从前的季渔跳起交际舞,像只翩跹的蝴蝶。
永远是明艳的,她连去前夫的葬礼都是脂粉匀面,长裙窈窕。
嘉勉的印象里,她丝毫和老沾不上边。如今连声音都变了,变得粘连的,病气的,仿佛随时能呕出一痰盂的痰,叫人触目惊心。
“叔叔的意思倒和你相反,他认为,不见更会怀念。”
嘉勉的声音轻悄冷漠。因为此刻的自己,也是一具容器,盛着满满当当的眼泪,她不想轻易泼出来。
“我过去的那些年,做了太多加法题了,有点累了,像做做减法。”
能丢开的就丢开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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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妈妈公寓跑出去那晚,嘉勉说,她找了端午一个晚上。也是季渔去质问梁齐众,他才指派了多少人,翻遍一座城也要找到她。
梁齐众找到嘉勉的时候,她浑身冻的每一块骨头都是凉的,血也是凉的。
因为妈妈抽去了她最后一根筋骨,她斥责他们父女一个样,寡廉鲜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