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在黑衣人说起北芙时,她就开始往前快走,企图摆脱。

换句话说,宁娇娇压根没仔细听黑衣人的话,只想赶紧把这人甩开。

可也不知怎么回事,黑衣人偏偏就是跟准了她,并非跟得很紧,只是不远不近地缀在她身后。

既不冒犯,也摆脱不掉。

终于,宁娇娇忍不下去了。

“天上地下,你知道这么多。”在一家酒楼前,小花仙站定,扭头反问,“那你又是谁?”

黑衣人闻言,收起了手中的折扇,笃定道:“你不信我?”

“我为何要信你?”宁娇娇反问,她的目光坚定又明亮。

黑衣人怔了片刻,匪夷所思:“我方才说了这么多,你就一点都不信?”

他不相信。

凡是活物,皆有其欲。

欲生妄,妄生执,执若再生,便为心魔。

她心中的执念便是情,自己方才明明——

“你知道我是谁,我却不知你是谁。换句话而言,就算我认识你,大抵也是萍水相逢的泛泛之交。”

“既如此,我又为何要相信你口中的他们,却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?”

小花仙曾有一瞬间的动摇,但她很快清醒。

无论离渊亦或是旁人,哪怕是虞央——若是自己单凭他人三言两语便产生怀疑,又对他们是何等不公?

灯火阑珊,映照在小花仙身上,只是她眼中的光亮,却能将一切人间灯火都映衬的薄如蝉翼。

黑衣人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,心中的火焰愈加燃烧得旺盛。

不甘与怨气交织,带着无法熄灭的嫉妒与从来的渴望。

凭什么?

凭什么那人总是能得到最好的?

人人赞他,慕他,敬他,甚至如今可得赤子之心真诚以待——

却对自己弃之如履。

可自己又有那点比不上他?

“别想那么多。”黑衣人别开视线,“我只是个四处游历的小散仙罢了。”他变了语气,不再是那种故弄玄虚的调子,轻快道,“闲话到此为止,花灯节就要开始了,不如一起去看看花灯?”

不等宁娇娇再次开口拒绝,黑衣人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唇边。

“我不摘面具。”黑衣人道,“你也暂时别去找你要找的人。”

“就我们两个——这次,我带你去看花灯,好不好?”

最后那三个字,尾调上扬,带着几分气音,仿若是在乞求,无端令人心软。